还原迷失的“艺术世界”播撒“通灵”的文化密码

——从诗性学人梁归智先生纪念文集谈起

本文作者与梁归智（左）在一起。

文／图 徐凯

A 解灵还须有灵人

“百年红学史就是曹雪芹原著（80回本）和程高本（120回本）‘两种《红楼梦》’的纠缠史、蒙蔽史和解蔽史。”

“现在的许多研究者却很赞赏后四十回的那种写法，就是没有感觉，这是看多少书查多少资料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因为这是感受方式和文化素养之‘雅’和“俗”的差别，是气质性情和人生境界的高下之分。”

“未来的学术史不应该以占有尽可能多的‘材料’自炫自得，更重要的是辨别良莠，不被表面的‘全面’和‘公平’追求所迷惑陷溺，也就是在研究的诸元素中，‘识力’和‘体验’比‘材料’更重要。”（梁归智《＜红楼梦＞：芝麻开门》）

这是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专家、当代红学家梁归智先生留给我们的宝贵的文化遗产，也是他向时代、向历史、向世界传递出的人生智慧与深沉思考。

2019年10月21日，梁先生与世长辞。他带走的，远远比留下的多。

1921年5月，新红学的开山之祖胡适先生出版了研红著作《红楼梦考证》，第一次提出了《红楼梦》前八十回的作者是曹雪芹，《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叙传”。悠悠岁月，不废江河，转眼新红学已经走过了百年。而梁先生所开创的红学新分支“探佚学”，便是这新红学第一个一百年中成绩斐然、影响甚广、最具魅力的英华硕果。

1987版电视剧《红楼梦》，其剧本改编八十回后故事情节，基本上采取的就是探佚的思路和成果，真正摒弃了现存流传的一百二十回程高本后四十回续书的故事构架。

梁先生不是一个刻板的文献型研究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一个‘正邪两赋’的‘诗性’学人”。他对东西方的哲学和文艺理论乃至佛教道教义理等，都有相当的修为，远超大多数红学界同仁，是一个悟证、论证、考证或文、史、哲“三才会通”之人。

B 十年诗史证师情

梁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既是我攻读硕士时的导师，又是我人生中的指路人，更是我做人、做事、做学问的榜样和偶像。先生知我、懂我、教我。如果没有先生，我只是“我妈的儿子”，是先生让我“见世界、见众生、见自己”。先生指引我考研、教我格律诗、赞我写歌词、带我悟红楼、携我去参会、荐我千家书、挺我媒体秀、邀我看演出、帮我牵姻缘、听我诉衷肠、解我痴与浊、谅我傲与惰。

我结婚时，先生第一时间做了藏头诗送给我和妻子：“凯风徐拂绽红榴，莺蝶友于鸾凤俦。洁手三朝入厨下，调羹蜜饯几回眸？”祝福满满，情意浓浓，诗意盎然。后来我在大连办答谢宴，先生与师母都到场祝福，先生又作为嘉宾致辞，再赠与我夫妇一诗一词，彼情彼景，清晰如昨，历历在目。

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

子居右，女居左，人间配定好人。

凤落梧桐梧落凤，珠联璧合璧联珠。

高山流水知音美，琴瑟和谐一世福。

早在2008年底我就与梁先生结识，我先是旁听了先生两年的研究生和本科生的课，才考取了先生的研究生。先生本来是不曾带古典文献学研究生的，自我肇始，先生才开始古典文学、文献学都招的，这样算来，我算是先生文献学的“开山弟子”。有一次我问梁先生，为什么我最近读别人的红学著作总是读不下去？先生只回了我九个字：“因为你看了我的书呀！”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就是梁先生的幽默与底气。还有一次我写了一首七律，追到先生家里想听一句夸，先生苦笑之下回给了我一句精辟的话：“那不跟李白、杜甫差远了！”叫我至今回味无穷，这究竟算不算夸我呢？反正已经可以跟诗仙、诗圣比了，我心生悦意。所以后来，我与先生经常诗词唱和，在一起改诗、和诗、步韵，让我回味到如今。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先生的知音，但是在我看到先生在《周汝昌致梁归智书信笺释》序言中写下“计划再写一本”就够“红楼十二书”了，用这个“吉祥数”封笔。我顿感心头隐痛，疾笔写下七绝发给先生——

研红九载遇梁师，探佚寻真乐不支。

忽感金钗大梦满，痛无再解灵芹痴。

先生笑而未答。几天后，收到先生赠诗——

涵泳谁能赏独芳？风流逻辑共玄黄。

百年红学争何事？综互合参吟海棠。

C 师情诗意荐好书

篇幅有限，话不多说，这些精彩的观点、明心启智的方法，在梁老师的著作中都有详细的解读和讲述，在这本纪念文集100位名家师友中也有触及，相信梁老师这位诗性的学人可以给您的阅读和思考予以借鉴和参考，也会接通您与中华经典的理解与体会。

作为弟子，对老师的书也有一些小小的体会，就运用老师教习的诗歌创作手法，不拘格律地将老师的著作择其几种予以分享，也为这篇小文作结吧：

《红楼梦探佚》：

四大分支起波澜，

曹脂版本证红坛。

探佚一出程高哑，

道尽痴味泪始干。

《红楼梦诗词韵语新赏》：

草蛇灰线尽染诗，

曹公心事几人知？

绿肥红瘦如梦影，

易安献词与梁师。

《红楼疑案》：

生动笔触解红楼，

引文化典立潮头。

谶语谐音影射法，

道尽真本事事休。

《禅在红楼第几层》：

禅开红楼第一春，

点诗成文大乾坤。

灵慧方能入此境，

力透人间至与真。

《红楼风雨梦中人》：

百年风雨百年春，

甘作红楼解味人。

落叶萧萧孤月冷，

中华本位是君魂。

《新评新校红楼梦》：

文心文法笔法新，

道尽诗承与亲亲。

考据义理辞章美，

脂砚沁香皆入心。

（本文作者徐凯系辽宁师范大学图书馆馆员、中国图书馆学会认证阅读推广人。）

梁归智

生于1949年11月。中国当代红学家，曾任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在中国古典小说研究、元曲研究和传统诗词创作方面成绩突出，开创了红学研究中的一个新分支“探佚学”，影响巨大。著有《红楼梦探佚》等学术文化著作三十余部。2019年10月21日，在大连逝世，享年7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