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化记忆提升现代城市凝聚力

/ 乔莉萍 刘可 /

文化记忆是城市传承文明的根脉，不仅能够留住乡愁，而且能够克服现代生活的紧迫感、疏离感，并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也是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在“十四五”期间的主要奋斗目标之一。

大连具有独特而又丰富的城市文化记忆，通过积极有效的保护传承，不仅能够增强广大市民的认同感、亲和力，而且还能彰显城市的特色和魅力，并助推大连的振兴发展。

大连城市文化记忆的三维分析

一座城市不能仅是钢筋水泥的森林，更应是一种记忆，一种情感。城市记忆反映的是城市空间结构中特定社会群体对城市历史发展各个时间断面内重要事件、人物、场所及环境等的共同记忆。文化记忆大体有物、事、人三个方面，对应着空间的场所感、时间的历史感、身份的归属感。

从空间的场所感来说，是指在人与具体的生活环境建立起的一种复杂联系的基础上所形成的一种充满记忆的情感体验。让人产生场所感的空间包括山、水、花、树、石构成的自然环境，也包括道路、码头、街道、广场、市场、学校等公共空间，日常居住空间和邻里交往空间等微小环境更是会让人留下独特难忘的印象。大连地处欧亚大陆东岸，辽东半岛最南端，东濒黄海，西临渤海，南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北倚东北三省及内蒙古东部广阔腹地，处于东北亚经济区和环渤海经济圈的重要区域。大连的空间场所得天独厚，是中国第一个获联合国环境署颁发的“全球500佳环境城市”。

从时间的历史感来说，城市记忆包括城市中发生的重大事件及城市日常生活故事，它们共同构成了城市所有记忆载体所蕴藏的思想和文化传统。大连是一座移民城市，移民文化铸造了大连独有的根源性地域文化，包含了胶东文化、满族文化和蒙古草原文化，也包含了海洋文化、农耕文化、商业文化等，由此构成了传统与现代、东西方文化融合的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多元化文化体系。

从身份的归属感来说，身份就是个体与他者的联系。人的一生，是不断建构其身份的过程，且在这个过程中完成“我是谁”的追问。推而广之，就是个人身份对城市生活的适应、认同与融入以及责任感与自豪感的产生。世代生活在此地的大连人在亦农亦商、亦果亦粮、亦渔亦牧的环境中，形成了大连地区独有的多种生存方式并存的格局，由此造成了大连人强烈的身份认同，“走遍天涯海角，还是大连最好”是无数大连人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豪。

一种文化，必然来自一种历史的积淀。空间的场所感、时间的历史感和身份的归属感构成了城市记忆的情感要素，通过记忆主体——“人”代代相传，并拼贴出历史的真实图景。

城市文化记忆与现代都市凝聚力的内在逻辑

城市凝聚力是社会凝聚力在城市共同体中的投射和具体化，是城市居民在共同的城市精神感召下自觉维护和发展城市共同体的集体行为过程和社会合力表现，是反映一个城市参与竞争的能力强弱的主要标志，是城市综合实力的重要体现。城市凝聚力总是以城市文化记忆为思想之基。

城市文化记忆是现代城市凝聚力灵魂，是城市文化长期形成的心理积淀。一方面，以城市文化记忆为纽带，城市凝聚力能够把城市物质要素和城市精神要素有机结合在一起，把城市硬实力和城市软实力融为一体，从而实现城市综合实力的整体提升；另一方面，城市凝聚力也能把分散的个人力量聚合为城市共同体的组织力量，并通过叠加效应释放出远超个人和小团体力量总和的巨大能量，为城市公众营造轻松愉快、和谐共处的社会生活环境。城市凝聚力的形成有赖于城市民众对城市共同体共享精神的高度认同，而这种认同一旦形成，会在城市民众中产生城市共同体内的文化偏好和外共同体文化偏见，在共享城市意义系统的过程中完成个体成员的自我类化并形成较为稳定的心理群体，进而获得“我(们)的城市”的归属感，并在社会实践中往往将其外化为人们自觉维护城市、奉献城市、发展城市的协同行动，从而实现对城市的整体行为定向。

城市文化记忆的功能在于历史文化的继承。一个城市的发展只有植根于历史文化的土壤之中，城市凝聚力才能得到充分提升。尊重历史、继承传统的目的不仅仅是寻找一座城市的精神之源，更重要的是通过架设历史文化之桥以通达于未来。

文化记忆与提升城市凝聚力结合的途径

大连在城市记忆的传承中，要适应时代发展需要,突出地方特色和行业特征，采用微改造的方式，发挥城市记忆的教育功能，实现城市记忆的动态传承，具体包括三个方面的途径。

第一是物质空间途径。作为可视的实体空间，对遗址遗迹、历史街区、工业遗产等进行景观化处理。大连城市记忆遗产丰富多彩，种类齐全，分布广泛。著名的工业文化遗址有大连港工业遗址、旅顺船坞遗址、复州城盐场遗址等；历史遗址有小珠山遗址、大嘴子遗址、旅顺万忠墓、营城子汉墓等；红色文化遗址有关向应纪念馆、中华工学会旧址等；殖民遗址有旅顺日俄监狱旧址、东鸡冠山炮台、白玉山炮台、达里尼市政厅旧址、东清轮船会社旧址、大连民政署旧址等，这些被保留下来的遗址遗迹自然而然地成为最易识别和感知的物质空间。

第二是精神空间途径。作为一种抽象的、精神化的空间类型，精神空间所生产的是一种被认同与被感知的共融空间，也是人文休闲空间得以存在和发展的内在动力。保护利用好珍贵的文化遗产，充分发挥其“群体记忆”和维系地方文化认同功能，更是保留城市根脉、彰显城市气质、塑造城市形象的必然选择。旅顺船坞的斑斑锈迹见证了中国近代工业的奋起，一路走来的大连造船厂见证了当下中华民族工业的伟大复兴。

第三是社会空间途径。作为涉及社会各个群体的感知与参与场域，除了语言和文字，城市记忆的载体也更多地以空间存在的方式被呈现和认知。大连是一座移民城市，移民文化铸造了大连独有的根源性地域文化，有多种多样的文化参与形式。只有当城市客体被记忆主体赋予独特的内涵及意义并产生集体记忆时，纯粹的城市物理空间才会变成具有城市记忆的场所。

城市记忆是城市的文化根脉，也是现代都市人的审美观照、精神还乡的重要途径。只有让记忆融入现代都市人的精神文化生活，融入日常社区生活，在生活中感受历史文化的延续，才能更好地提升城市凝聚力，实现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作者分别为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